《天下之中——叨叨中国中部六省的文化记忆》
第20节

作者: 胡窥青海湾200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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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伍子胥和申包胥,这两个楚人都是君子,他们的人生理想决然不同,甚至是对立的,但不妨碍他们是惺惺相惜的好朋友。不论灭楚还是兴楚,他们都为了实现一句承诺而坚韧执着,更可贵的是他们说到了也做到了。
  张之洞治鄂
  “他是一个矮小而简朴的人,平易可亲,质朴的服装表现了庄严的气质。这种卓越的风度显出他是一个完美的最高地方长官。尽管身躯矮小,可是决不有损于大官的气质。”这是英国来汉口的传教士杨格非对于张之洞的印象。
  光绪十五年,1889年10月12日,河北南皮人张之洞在广州交卸了两广总督的印玺。坐轮船驶出珠江,经香港,停靠上海,再拐入长江溯水而上,来到武昌,就任湖广总督。湖广总督的正式称谓应该是湖北湖南总督,是清朝九位最高级的封疆大臣之一,总管湖北和湖南的军民政务。
  坐船在江海上漂浮了一个月零三天,轮船终于抵达武昌司门口。张之洞踌躇满志,抬腿上岸,踏上了湖北的土地。湖北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位新总督的到来,对于他们有着怎样的意义。张之洞也没有想到自己将在湖北一呆18年,尔后又卷起了“湖北新政”的层层巨浪,办工厂、炼铁矿、修铁路、筑堤防、兴学堂、练新军使湖北在十九二十世纪之交的发展呈现兴旺局面,真正实现了湖北在中部地区的率先崛起。

  张之洞曾经是朝廷上高谈阔论的清流党,不偏不倚,无帮无派。后授山西巡抚,为任封疆大吏。对法作战时擢升两广总督,阅历促使他由空谈转为实干,也使他由一名保守儒臣一变为洋务主角。
  在传统体制下,地方长官的人治成败,是一个区域能否取得发展的关键。张之洞到武昌时已经52岁,称得上人生最成熟的岁月。武汉成为张之洞毕生文治武功的“收官”之地,督鄂18年,也是他一生胸襟得以施展的时期。通过张之洞的励精图治,武汉的影响和声望,百年之后仍然雄视天下,吞吐出大开大合的气象。
  东方芝加哥
  清末,有一个日本人叫水野幸吉,担任驻汉总领事。他曾经感叹:汉口与武昌、汉阳鼎立,贸易年额一亿三千万两,超过天津、广东,一跃成为全国第二大城市,使观察者艳称为“东方之芝加哥”。
  芝加哥(Chicago)是个洋地名,为美国中部最大的城市,位于美国伊利诺伊州的东北部。芝加哥被称为美国的动脉,交通四通八达,是美国最大的空运和铁路中心,也是连接密西西比河水系和密歇根运河的水陆交通枢纽。
  单从地理位置和交通条件来看,中国武汉和芝加哥确有几分相似。武汉也是中国中部中心城市,除了长江、汉水交汇的水运条件之外,陆路交通更是络绎不绝,“不特为楚省咽喉,而云贵、四川、湖南、广西、陕西、河南、江西之货,皆于此转输”,是为九省通衢。

  “要想富,先修路”,张之洞明白这个朴素的道理,他形象地称铁路之于国民经济,有如气脉之于人的全身,说“气脉畅通而后有运动”。
  张之洞督鄂的最直接的动机就是为了修一条路——芦汉铁路。这条路从武汉到卢沟桥,连接北京,也叫京汉铁路。可是为修铁路,清廷官员激烈争论了十年,反对者的理由竟然是,修铁路会破坏大清王朝的“龙脉”。
  张之洞在两广总督任上的时候,就上奏力陈:芦汉铁路经河南达于湖北,穿中国腹地而过,不近海口,无资敌之患;首在利民,无夺民生计之忧。一番辩论,朝廷同意了张之洞的建议。1889年8月8日,朝廷下旨,改任两广总督张之洞为湖广总督,督办芦汉铁路。
  张之洞在风雨飘摇的晚清政坛中,始终稳如磐石,备受“老佛爷”慈禧青睐,被人笑称为“官场狐狸”。其实,张之洞能够屡次取得朝廷信任,靠得就是“公忠体国,廉正无私”八个字,他生前搞过不少大工程,经手的钱款,不止亿万,可张之洞去世时,家无余财,连办丧事也是几个学生拼凑的银两。
  铁路对于国家的重要性,张之洞说:“士有铁路,则游历易往,师友易来;农有铁路,则土苴粪壤,皆无弃物;商有铁路,则急需者应期,重滞者无阻;工有铁路,则机器无不到,矿产无不出,煤炭无不敷,兵有铁路,则养三十万精兵,可以纵横战守于四海”。张之洞的大构想就是要以铁路开启“士农工商兵”五学之门。

  1906年4月1日,京汉铁路贯通,全长1200余公里。一个世纪以来,京汉铁路一直是中国腹地最重要的南北交通干道,不但使武汉的货物流通更加畅快,而且使武汉国际大都市的地位更加凸显。
  有统计数字表明,张之洞主政湖北前,汉口的直接对外贸易进口额只有10万两至数百万两不等,而到了张之洞督鄂的第14年,也就是1903年,汉口海关银已突破1200万两,1905年达到3500万两。短短十几年,武汉成为与上海并驾齐驱的全国第二大商业城市。
  铁路之外,张之洞还以武汉为中心,主持发展湖北水路交通。自从美国旗昌轮船公司的“惊异号”进人汉口港,打通沪汉航线后,英、法、德、日等国的轮船公司也以汉口为中心,经营轮运。1905年,日本大阪商船会社更是开通汉口至神户、大阪的直达航线,使汉口港成为国际港。水路航线的开辟,使长江航道变成了黄金水道,使武汉自古以来的水运优势走进了新时代。

  张之洞治鄂最大的特点,就是将交通作为切入点。晚清时期,随着铁路开通,国际航运发展,汉口不再是原来意义上的九省通衢,而是内联华中,外通海洋,辐射世界的开放城市。
  强国之本在工业
  烟囱凸起,耸立云霄;层脊纵横,密如鳞甲;化铁炉之雄杰,碾轨床之轰烈;汽声隆隆,锤声丁丁;触于眼帘,轰于耳鼓者,是为二十世纪中国之雄厂耶!
  这段不吝笔墨的赞叹,是外国人对武汉汉阳铁厂的描述。纵观张之洞在湖北兴办的众多实业,汉阳铁厂无疑显得最为重要。早在张之洞任山西巡抚的时候,他就已经认识到进口洋铁不是强国之道,萌生了建立中国自己铁厂的念头。张之洞督粤期间,亲历中法战争,战场上屡屡受制于敌人,使他更加认为“实因水师无人,枪炮之不具”。因此上奏朝廷,要在广州城外兴建铁厂。

  张之洞要办铁厂的消息一经传出,又招来同僚众口一词的反对,连洋务派代表人物李鸿章也表示怀疑,写信说“炼铁制钢轨不是易事”,担心张之洞“恐难交卷”。
  广州是张之洞最早规划建铁厂的地方,但因为京汉铁路开工,张之洞离粤督鄂。两广总督的继任者李翰章是李鸿章的哥哥。他也是建铁厂的反对派,以广东无矿不宜设立铁厂为由,奏请光绪将拟建的铁厂和枪炮厂移到外省。张之洞当即上书,请将铁厂“移鄂为宜”。 1890年5月,清廷批准同意。
  为了铁厂的选址,张之洞煞费苦心。当时主张两种方案,一是炼铁必烧煤,要靠近煤矿设厂,可是湖北没有煤矿。二是靠近湖北大冶铁矿设厂,张之洞觉得督察不便,最后定在武汉。
  汉阳龟山脚下,张之洞看中了一块土地,东西长近两公里,南北宽500多米,总面积720余亩,原属于汉阳归元寺的庙产,每到汛期,低洼处常遭水淹,所以一直闲置,日渐荒芜。张之洞却觉得这里气势宏阔,与省城对岸,可以时常亲自督察,又挨近汉口,钢材运销方便,于是拍板,用二万三千两白银买下这片荒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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