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后,孙中山远走美国,黄兴在香港养伤。一时间,国内的革命活动群龙无首。湖北却有两个小社团表现得跃跃欲试,一个是共进会,负责人叫孙武。一个是文学社,负责人叫蒋翊武。两个团体会合后,挑选了60个骨干,在武昌胭脂路密谋起义。
武昌起义原计划定于1911年的中秋节,也就是10月6号。起义本来是一件很秘密的事情,可接下来发生了一连串的偶然事故,让人哭笑不得。起义筹备会议结束还不到一个小时,清廷的新军军营里就有人在小声议论“听说要起义了?”新军里面混杂了很多的革命党,消息不胫而走,后来又被记者听到了,汉口的一家报纸干脆登出一则新闻,告诉市民“中秋节要起义”。
湖广总督瑞澂看到这个消息后很吃惊,觉得革命党在报纸上刊登起义的消息,真的是“很傻很天真”。为了防范中秋节可能爆发的群体性事件,瑞澂向北京方面报告了这个重大舆情,北京要求他做好预案,加强戒备。
革命党这下掉得大,秘密行动搞得地球人都知道了。只好作出决定:起义延期到10月11日。
孙武心想延期就延期吧,老子多做几颗丨炸丨弹,炸死这群王八羔子。他带了几个湖北老乡,其中有湖北襄樊的刘公和刘公的弟弟刘同,10月9日,他们到汉口宝善里14号秘密据点去制造丨炸丨弹。刘公的弟弟是个愣头愣脑的小伙子,他小便的时候,趁机出门抽了口烟,进门没有掐灭,迷迷糊糊地将一个烟头顺手伸到了一个装火药的盘子里。
“轰”的一声,火光四起。正在聚精会神做丨炸丨弹的孙武被烧得眼冒金星,众人赶紧夺门而逃,刘公教育弟弟,以后不能“玩火”。
俄租界巡捕房的人闻讯而来,遗落在墙角的起义名单、旗帜和文告被一网打尽。瑞澂对照名单,在城内开展了疯狂地搜捕。
1911年10月10日,一个血色的早晨。瑞澂抓到了三个革命党,其中有两个湖北人,一个是彭楚蕃,25岁,湖北鄂州人。一个是杨宏胜,26岁,湖北襄阳人。还有一个湖南常德人刘复基,28岁。就义前,三个人都表现出大无畏的革命精神。彭楚蕃人头落地而身不倒;杨宏胜高喊“未死的同志万岁”;刘复基疾呼“同胞速起,还我河山”。三人的头被悬在总督府门外,观者无不扼腕叹息。瑞澂得意地向北京方面报告,中秋乱党已经被他搞定。
搜捕还在继续,名册上的革命党人个个揣揣不安,觉得迟早都是一死,不如起来造反。武昌城内的革命党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,心情和陈胜、吴广在大泽乡几乎一样。好不容易熬到了10月10日的晚上。他们都在等着起义的枪响,只要有人号令一声,他们就会挺身而出。但现在起义的指挥部不知道在哪里,起义的领导人也不知道在哪里。
“砰”, 枪终于响了,打破了黑夜的压抑。是哪里传来的枪声?不知道。事后有人说,可能是一个士兵兄弟擦枪时,不小心走火了。也有人说是工程营的士兵金兆龙开枪干掉了那个忠于清朝的排长。这个细节并不重要,起义了,起义了,不需要开会研究。
这次草率的起义,给历史学家造成了解释上的麻烦。因为黄花岗等历次起义不能成功,历史学家归因于“计划不周密,消息走漏,革命党未按原方案执行,自然难保成功。”
但是,同样仓促上阵的武昌起义却一鸣惊人,孙中山当时在美国丹佛一家中餐馆打工端盘子,听到消息,颇感意外。
中山先生真不敢相信,湖北的几个冒失佬,就这样完成了他的多年夙愿。
谁来当总督
我们先来搞清楚领导武昌起义的共进会成立的背景。
我们都知道同盟会是领导革命党人造反的总机关。但是,孙中山、黄兴把造反的主要精力放在中国南方,一直没有取得成功。
长江中下游省份的同盟会会员,如四川张百祥、湖北刘公、彭汉遗、湖南焦达峰、江西邓文翚等人认为同盟会行动舒缓,不重视在长江流域起义,因而倡议另行组织一个革命团体,谋在长江发难,于是成立了共进会。尽管共进会宣称自己是同盟会的“行动队”,但遭到同盟会元老谭人凤等人的批评,说这是与同盟会分道扬镳的举动。
共进会闹腾了一段时间,也没有干出大的名堂,一度陷入停顿。到了1908年冬天,孙武从日本回国。他是武汉东西湖区人,自幼好武,以“武”为名。孙武在武汉约集一批革命人士,成立共进会湖北分会。
这个分会应该是同盟会的分支的分支,在革命机构里面“辈分”实在是太低。不过,孙武这个人既敢于造反,又富于心计,具有典型的湖北人性格。他为了扩大分会的影响力,巧妙地和孙中山搭上了一点关系。大家都知道,孙中山先生本名叫孙文,武汉出了一个孙武。这一文一武容易让人产生了联想,大家纷纷猜测说,孙武是不是孙文的弟弟呀。孙武对此也不做解释,甚至还迎合这种说法。武汉乃至湖北军营,到处流传“孙文派他的弟弟孙武来领导我们闹革命啦”,因此,武汉的革命党人都很兴奋,军心大振。
可是武昌起义成功之后,清朝的总督被赶跑了,革命军要成立湖北军政府,谁来当这个政府都督呢?
如果选孙武当都督,他这个“冒牌”弟弟的身份是要穿帮了。更严重的是,孙武已经被火药烧伤了脸,裹了一块纱布,躺在医院里。另外还有个和孙武一起闹革命的文学社社长蒋翊武,此时不知逃落何方。其他几个领导起义的人,如吴兆麟、熊秉坤,在江湖上都不见经传,没有名号,只是新军军营里连长和班长之类的小角色。如果传出去,说武昌起义的是几个“红小鬼”闹起来的,恐怕没人信服,起义军甚至可能随时散伙。
他们要抬个大人物出来压压台。思来想去,请出了湖北黄陂人黎元洪。要说这个黎元洪也是见过大世面的。光绪九年,年轻的小黎凭真才实学考入天津北洋水师学堂,毕业后分配到北洋水师。甲午战争爆发,小黎真刀真枪和日本人干过一场,坐舰被日寇击沉,漂浮在海上七日后遇救。
武昌起义爆发的时候,黎元洪担任的职务是清军驻武汉第二十一混成协协统,兼管着马炮营、工程营和辎重营各队的事务。在湖北,黎元洪是个可以号令“三军”的人物。
大家都知道,革命军请黎元洪担任湖北军政府都督的时候,他用湖北黄陂话重复说了三个字“莫害我,莫害我”。
有人可能奇怪,这个老黎怎么回事,白捡的便宜不要。列位,我们不能用事后诸葛亮的眼光盲目批评黎元洪。人家老黎是清朝的官,要他倒戈去反对他的主子,思想斗争当然很激烈,脑子当然有点乱。
可是革命党人不由分说,连拉带拽请黎元洪来“主持大计”。签署安民告示的时候,黎元洪死活不肯落笔,革命党人就代他签了一个“黎”字。
革命小将煞费苦心,效果十分明显,武昌城内“都督黎元洪”的大名响彻云霄。众人说,想不到黎协统也是革命党。原本隐匿逃散的新军军官纷纷站出来,表示愿意归附军政府,特别是一些清朝地方官吏、高级将领也公开附和革命了。这都是黎元洪“榜样”的力量。
黎元洪的心开始松动了,他逐渐认识到革命力量势不可挡。被革命党人进一步洗脑后,黎元洪剪掉长辫子,发表任职演说。从一言不发到慷慨激昂,他经过了三天的思想斗争。
自从被推为鄂军都督,黎元洪官运就开始一路亨通,想挡也挡不住,先后任中华民国副总统、总统。尽管始终处于傀儡地位,但当时舆论称赞他是“忠厚长者”和“稳健派”,很多人都说他和蔼而谦虚。
综观黎元洪的后半生,几次身不由己,成为别人手里的工具。但在对待袁世凯称帝这个问题上,老黎是个大处绝不糊涂的人。1915 年12月 12日,袁世凯自封为洪宪皇帝,第一道命令就是册封黎元洪为武义亲王。
黎元洪坚定地说:“我意已定,决不接受,即牺牲个人,亦所甘心。”
偶然的必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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